卜居钱塘赛珍珠笔下的杭州钱江晚报

□子张

杭州是美国作家赛珍珠父母到中国传教的第一个落脚点，故而要说赛珍珠在中国，不能不从杭州说起。

赛珍珠为母亲凯丽写的传记《异邦客》，记述了凯丽和丈夫安德鲁新婚之后穿过美国大陆又横渡太平洋，整整一个月才到达中国的上海。一对老传教士在码头上迎接他们，七天之后，他们各奔东西，一半人去苏州，另一半人到杭州。在这一半到杭州的人中，正有前来迎接凯丽夫妇的司徒尔一家人：司徒尔夫妇和他们的三个男孩，司徒雷登是三个男孩中的一个。

赛珍珠（-）图源网络

在从上海到杭州的木船上，凯丽初次领略了这个新国家美丽的秋色：一簇簇轻软的、摇晃的竹子，低低的绿山，运河弯曲的、金色的流水，被丰腴而沉甸甸的稻子染黄的田野，相隔约半英里的一座座有茅草屋的褐色小村庄，连枷在打谷场上发出的令人昏昏欲睡的韵律，温暖可爱的秋天空气……

凯丽夫妇在杭州教会住了下来，开始跟从一个中国老师学习杭州话。在一天的学习之后，这对异国的新婚夫妇便以散步的形式去考察杭州的城市和乡村，他们最喜欢的是在高高的城墙上俯瞰全城、西湖以及城里的河流。经由杭州，他们感受到这个“充满矛盾的伟大国家”。

但是他们仅仅在杭州呆了一年多。当第一个孩子三个月大的时候，安德鲁被派去苏州，凯丽和丈夫、孩子就一起去苏州了。

杭州旧影图源网络

赛珍珠后来是否来过杭州？从她的回忆录《MySeveralWorlds》所收录其早期作品《中国之美》中的一个片段看，她似乎是来过的。这个片段是为了证明她“中国人天生不知展览、广告为何物”的看法所举的一个例子，她这样描述杭州丝绸店里那种“寻常看不见、偶尔露峥嵘”的隐逸之美：

“在杭州无论你走进哪家大丝绸店，你都会发现，店里朴素大方，安静而昏暗。排排货架，整齐的货包，包上挂着排列匀称的价格标签。在国外，店主们常在陈列架上，挂着精心叠起的绸缎，用以吸引人们的目光，招来顾客。但这儿却没有这些。你会看到一个店员走上前来，当你告诉他想买什么之后，他会从货架上给你拿下五六个货包。包装纸撕掉了，你面前突然出现一片夺目的光彩，龙袍就是用这料子做成的。看着闪闪发光、色泽鲜艳的织锦、丝绒、绸缎在你面前堆起，你会感到眼花缭乱，就像有一群脱茧而出的五彩缤纷的蝴蝶在你眼前飞舞一样。你选好了所要之物，这辉煌的景色也就重又隐入了黑暗。”

这段精彩的描述结束之后，赛珍珠追加了一句断语：“这就是中国！”这是说，赛珍珠以杭州丝绸店不事宣扬、注重内在的经营方式说明中国之美有别于他国的特点，然从纪实的角度，也该算是赛珍珠无意中为上世纪初之杭州商铺留下的一幅动态图景吧。

杭州旧影　图源网络

除了这段文字，在自传第一部分，赛珍珠谈到童年时代留下的美食印象，有这样的回忆：“几天前的一个晚上，当我和一个中国朋友坐在我在宾夕法尼亚的家中时，我们一起回忆起童年世界的几道名菜——郑州鲜美的黄河鲤鱼汤，西湖酸鲱，长沙熏鱼，熏牛肉，潮州梅花香咸鱼，苏州清蒸螃蟹，北京糖醋鱼和洞庭湖虾干。”接下来说到酒，赛珍珠表示“我们都认为最好的要数浙江绍兴酒”，贵州茅台、山西汾酒倒在其次，茶叶呢？一句“我们最爱浙江龙井绿茶”就把其他天下名茶都撇到后面了，在后面罗列的吃食中，杭州的名产还包括“杭州菊花茶”和“西湖藕粉”。如此看来，赛珍珠一家真也没白来中国，这样的美食体验别说是美国人，即令普通中国百姓怕也不是人人都能享受到的了。

年12月5日

年2月7日补

□子张本名张欣，教授，学者。从事中国现当代文学教学与研究，著有《新诗与新诗学》《一些书一些人》《清谷书荫》《入浙随缘录》及诗集《此刻》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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