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渊明酒壶里泡着的菊花
2023/6/4 来源:不详中国读书人应该都知道,陶渊明喜欢菊花,是隐藏在菊花里的士子诗人。
陶渊明爱菊花,自然也种菊花。种菊花不光是源于热爱,更重要的原因是泡茶喝。
喝菊花茶也不是要清肝明目,防止视疲劳。陶渊明的年代没有电脑,也没有手机,根本不会视疲劳。
当他思念起一种滋味,就要泡上一壶菊花。泡菊花的壶壁上还残留着酒的醇香,那本身就是一个酒壶。只不过,酒香更多是留在脑海里昨夜的一场宿醉。
陶渊明的菊花茶,其实是种无奈的滋味,穷困潦倒的味道。
常喝菊花茶的陶渊明视力应该很好,但他真正喜爱的是酒,并不是菊花茶,浓烈狂野的酒精才是诗人内心里的需要与渴求,并不是清凉苦淡的菊花。
只有在没有酒喝的日子,才会泡上一壶菊花茶,聊胜于无。
陶渊明的酒壶里很少盛满着美酒,更多时候泡着一壶菊花茶。
陶渊明并非喜欢喝菊花茶,他的最爱是酒。感情丰沛的诗人大多爱酒,不爱喝清淡的菊花,唯有浓烈的酒精才能刺激口舌肠胃,才能激发悲愤或豪迈的诗情,李白激情燃烧的诗意岁月,全是酒精点燃的熊熊火焰。
陶渊明的菊花茶,是因生活贫困而作出的无奈选择。历史上这样的诗人还有很多,酒一直是社会的奢侈品,明白这点,也就不必对天价的酱香传奇感到愤怒难平。好在我们还有劣质廉价的非纯粮酒精替代。
你看,「采菊东蓠下,悠然见南山」,这句人人张口能诵的诗句,题目恰恰起作「饮酒」。
一壶酒,一蓠菊,是陶渊明的诗意,而又注定只能停留在诗情的向往。
一蓠菊丛可以轻松抵达,而一壶浊酒却像萦绕在每个文人士子心头的桃花源,不知所踪,无迹可觅。
陶渊明,字元亮,晚年更名潜。潜者,隐也,渊明,清幽渊流中的光亮。究竟是名字指引着宿命,还是身体释放了心灵?
宋代以前,陶渊明并未受到非常大的尊崇。对后世文人有盖棺定论影响的「诗品」,对陶渊明的评价寥寥数语,仅被列为中品,「诗品」大加赞赏的是曹植。
「登堂入室」,「才高八斗」都是用来形容夸奖曹植的。因为曹植是离权力顶峰最近的诗人,曹植是文人朋友圈最令人寄予权力厚望的诗人。事实上,他就差那么一步,登上令无数文人跪拜艳羡的权力巅峰。
苏东坡是陶渊明穿越千百年时光的红尘知己。豪迈的苏轼,隐逸的陶潜,隔着时间的云层,坐在文化的山顶,相视一笑,举杯互敬。
正是源于苏东坡强大的带货流量,以东坡肘子为代表的苏式热搜美食,才一次次诱惑冲击着古今饕餮们的口舌食欲。
陶渊明正是因为苏东坡的尊崇,才成为红尘俗众向往的清幽。但这种向往只是停留在精神层面上的流连。
苏东坡的身后,浩荡的文人士子自觉地排好队伍,举目眺望着悠然南山下的菊蓠。而隆隆的炮火随时会打破山谷的寂静,终归就像捞月亮的猴子在画饼充饥。
既便没有战争瘟疫,红尘江湖中哪里有山林能构筑起一道菊蓠?物资生活的艰辛困顿会残忍地击碎桃花源的梦境。
红尘越是繁华,山野越是清幽,陶渊明才越发受人尊崇,采菊东蓠下,悠然见南山才越发令人向往,细想颇有意趣。
世道越乱,隐逸越成为潮流。
但这显然是文人士子的意气天真,兵荒马乱的世道,怎么会安放下一个泡着菊花的酒壶?
在复工的深圳地铁站,看到背负电脑键盘侠客行的背影,深受震撼,方明白真正的大隐逸原来是行走在尘世江湖中的芸芸众生。
滚滚红尘中,每个奔波劳累的你我,才是隐于市井的真正隐士,只不过,我们悄悄把那个「隐」字,替换成了「忍」字。
难怪这么多人的茶杯里,翻滚浮沉着朵朵菊花。
陶渊明的酒壶里盛放的是花,是茶,是酒,也是药。从养生健康角度,清热明目的菊花显然有益,但酒才是他的真爱。
我们已和陶渊明一样,无酒的日子泡壶菊花,成为了生活习惯。
而喝酒的陶渊明,则更令人向往。于是,我们背起键盘,朝着那壶酒,挤去。